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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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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下)

眼見自己只是調侃了戰智湛一句,戰智湛寢室的人就一擁而上。好虎架不住一群狼,“每周一哥”就算伶牙俐齒,能言善辯,也沒有信心和戰智湛全寢室的同學過不去。“每周一哥”啪惹禍上身,只是“哼”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

戰智湛連連點頭,暗暗想道:“嗯……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為人民服務是無限的,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為人民服務中去。老畢的話是‘為人民服務’的另一種表述方法!一個人活著就要做老天要做的事情,才能增進功德,歸位後修為精進,更上一層樓。這是四哥‘老高麗’勸自己的話。老子把小昭的姐姐送到醫院去搶救,是不是老天要做的事情呢?乖乖隆嘚咚,豬油炒大蔥!應該只能算一種‘小善’吧,也值得小昭的鬼魂來謝自己?”

好容易稀裏糊塗的聽完赫連渤淵喋喋不休的老一套臨場發揮,把主流語言和意識形態放大,講完不是他自己的英雄事跡之後,戰智湛就像被囚禁在籠子中許久的小鳥,第一個飛出了教室。“紫丁香”在後面喊他,戰智湛也只是擺了擺手,頭也不回的喊道:“俺上圖書館!”

那時校園裏最流行的話是“要把失去的光陰奪回來!”圖書館、教室、宿舍成為大學生日常生活的三點一線,而一本新書,一個圖書館裏的座位往往會被許多學生所爭搶。雖然學習是當時大學生校園生活的主旋律,但改革的春風所帶來的異彩也給大學生活添上一抹亮色。就算是傳唱在校園裏的旋律,也從慷慨激昂的革命歌曲開始轉向輕松甜美的流行音樂。

可惜,今兒個沒遇到“雞從良”唱流行歌曲。說句良心話,“雞從良”的流行歌曲唱得還真不錯。上次一個周六上完下午的自習之後,戰智湛準備去食堂吃飯,拐過樓角,忽然,他發現前面的人流中,一個女生邊蹦蹦跳跳的走著,邊哼著當時紅極一時的華語流行歌手,演藝巨星劉文正演唱的《蘭花草》:“我從山中來,帶著蘭花草。種在小園中,希望花開早。一日看三回,看得花時過。蘭花卻依然,苞也無一個……”

這首歌的歌詞是因提倡文學革命而成為新文化運動的領袖之一的胡適晚年所創作的一首題名為《希望》的詩。這首歌曲旋律優美而動聽,歌詞樸實而無華。從背影上戰智湛一眼就認出前面的女生是“雞從良”。他喊道:“嗨!姬翀靚,你嘚兒的呵膽兒是不是也忒肥了,這是擱哪兒學的靡靡之音呀?竟然敢在學校裏唱,也不怕把你抓起來!”

“唉呀媽呀……是戰智湛呀,你想嚇死我咋的?嘻嘻……你真是土老帽。啥靡靡之音呀,這是校園歌曲,叫做《蘭花草》。咋樣,好聽不?”“雞從良”十分興奮的說著。

校園歌曲朝氣蓬勃,極富有校園味道,毫無矯飾,完全是率真性情的流露,聽起來十分感人,激勵學子進步。它形象地反映出青年學子的生活,表現出年輕人的蓬勃朝氣、青春活力以及他們那富有詩意的浪漫氣息,其曲風總體來說樸實明快、積極向上,充滿活力,深受學生們的喜愛和傳唱。作曲家谷建芬創作的《清晨,我們踏上小道》和《腳印》拉開了大陸校園歌曲的帷幕。在那個年代,是全球華人文化圈的歌曲創作的高峰,直到二十多年過去了,校園歌曲的魅力仍然不減,依舊在歌廳裏、在音樂會上傳唱。舉凡經濟轉型,兩種文化的沖突和激蕩之際,都是音樂創作的高峰。

“雞從良”揚著俏臉,得意洋洋的問道:“我唱的咋樣?不過,我唱的比黃淑蘭唱的差遠了,她才是歌星呢。最近,她在偏臉子塞瓦斯托伯爾街的‘芭拉啦酒吧’唱歌,你這個‘護花金剛’咋不去捧場?”

“沒問題!那是俺義不容辭的!”戰智湛拍著胸脯說完後又問道:“咋捧場呀?”

“雞從良”笑道:“咱們去聽黃淑蘭唱歌,不光只給她鼓掌、喝彩,你還要買玫瑰花兒送她,多多益善。誰得的花多,誰的上色照片第二天就會擺在‘芭拉啦酒吧’門口。”

戰智湛沒想到,就因為他裝大尾巴鳥給“黃鼠狼”送花,點了一首印度電影《奴裏之歌》的主題歌,引發了“撞見鬼”的舅舅“肥哥”的嫉妒。戰智湛本不想惹事兒,可是“肥哥”一再挑釁。惹得也來泡吧的“郝瘋子”大打出手,把“肥哥”打了個半死,順手又把“芭拉啦酒吧”搶了過來。為了這事兒,海哥親自出面,幾乎搭上了他的煤炭公司小半年的利潤,恩威並施,才讓“撞見鬼”咽下這口氣。 “撞見鬼”面子有了,裏子也有了,海哥的面子是不能不給的。至於“芭拉啦酒吧”歸誰,就不是“撞見鬼”關心的了,至少眼目前兒不是!

戰智湛的肚子“咕咕”直叫,飯都沒吃呢,去什麽圖書館呀。他得先回寢室取飯盆去食堂吃飯。還沒到寢室樓門前,他身後忽然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叫道:“戰哥……”

戰智湛轉過身來,循聲望去,果然是鶴立雞群的莊建紅在人頭攢動的人群向他奔來。戰智湛笑了,發自內心的笑了。疾步向莊建紅迎過去,笑道:“好些日子沒見,你又下屯了!”

“呸!你才下屯了呢。呵呵……是我爸我媽下屯了。”莊建紅站在戰智湛面前,嬌羞無限。

“小紅說的對極了!俺本來就是屯迷糊嘛。”戰智湛自我解嘲般的說道。

“屯迷糊進城眼發呆,找不到茅樓屙可街。”這一下,莊建紅高興了,孩子般拍著粉白的小手念起了兒歌。接著,她又有些羞澀的說道:“戰哥,我爸我媽下屯了,就剩我自己個兒在家真沒意思。我老早就說過找戰哥喝頓酒,今兒個買了一只‘焦裕昌燒雞’,找你上我家喝酒去。省得你以後說我是個說話不算數的小人……”

“哇……有燒雞吃,有酒喝那敢情好,俺哈喇子都淌出來了!”戰智湛笑道。

“那戰哥還等啥呀,還不煞楞地快走!”莊建紅說著,伸手就來挽戰智湛的胳膊,但一看到身邊經過的人們無不把異樣的眼光投向他們,莊建紅又把手縮了回去。

戰智湛心中暗自好笑,但不敢笑出聲來,怕莊建紅害羞,發現戰智湛笑話她會下不來臺。於是,戰智湛趕緊轉過臉去,問道:“小紅,最近有啥新鮮事兒沒有,告訴告訴戰哥。”

莊建紅蹦蹦跳跳的跟在戰智湛身邊,說道:“沒啥新鮮事兒,我老舅讓‘郝瘋子’打了!”

戰智湛心中一動,心中暗想:“俺知道你老舅就是那個猥瑣的‘肥哥’。‘郝瘋子’打他的時候俺就在場,可這件事兒不能跟你說實話。更不能告訴你俺是‘八大金剛’中的老八!”

戰智湛一本正經的點頭說道:“這事兒聽起來就讓人上火,咱們換個輕松點兒的話題!”

“那……那我就跟你學一學我哥和‘胡傳奎’打架的事兒吧。”莊建紅仰著小臉說道。

“胡傳奎?有阿慶嫂沒有?”戰智湛不由得大心中暗笑,但是嘴上還是說:“中!”

“胡傳奎”為害社會的種種惡行,戰智湛曾經聽“四錛嘍”說起過。胡傳奎本名胡占奎,因長得貌似樣板兒戲《沙家浜》中“忠義救國軍”司令胡傳奎,名字諧音而得名。“胡傳奎”是埠頭最近新崛起,風頭正勁,人人談之色變的黑道兒新起之秀。

在埠頭的道兒上混的,可以不知道自己的爹媽是誰,但沒有不知道“胡傳奎”是誰的。“胡傳奎”一夥是真正的亡命之徒,殺人放火、強買強賣、強奸搶劫,那是無惡不作。其手段之兇殘實在令人發指,幹起壞事兒來膽大包天。就連不少道兒上的老油子也瞠目不已,自嘆不如。“胡傳奎”一時成為老社會私下議論的話題,還有一些人甚至打賭“胡傳奎”什麽時候會被公安局抓去打靶。

“胡傳奎”一夥兒本在南崗區的鐵路街、下夾樹街一帶活動,和“撞見鬼”一夥兒隔著鐵路,井水不犯河水,開始時倒也相安無事。自從改革開放之後,內燃機械廠大墻外的道裏區地工街一帶,因為離埠頭火車站較近,自然形成了一個農貿市場。“撞見鬼”開始時並沒有意識到這個市場的潛力,“胡傳奎”的腦子卻很靈光。他先入為主,率領手下越過鐵路,在農貿市場強行收取保護費,強買強賣一些緊俏物品,成為農貿市場的“第二工商”和霸主。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胡傳奎”一夥兒的行徑自然不能為“撞見鬼”所容忍。雙方經過多次小的摩擦之後,終於爆發了一場為爭奪農貿市場控制權的火並。

火並以“胡傳奎”一夥兒慘敗宣告告一段落。聽莊建紅講完“撞見鬼”和“胡傳魁”火並的故事,戰智湛望著莊建紅那張興奮得泛著紅暈的俏臉,心中不知是同情“胡傳奎”命運不濟,還是讚成“撞見鬼”以暴易暴的壯舉。心中暗暗想道:“唉……‘郝瘋子’差點兒把你老舅打死,何嘗不是‘鳥為食亡’呢?”

“戰哥你咋不走了?哎呦……光顧說話了,到我家了!”莊建紅有些不好意思了,急忙打開門鎖。一進莊建紅家的房門,焦裕昌燒雞獨特的濃郁香氣立刻撲鼻而來。戰智湛不由得食指大動,饞涎欲滴。哪兒有時間和莊建紅客客氣氣的裝斯文,戰智湛十分猴急的大步流星闖到了桌子前,猶如金庸金大爺《射雕英雄傳》中的“九指神丐”洪七公,伸手撕下燒雞的一條大腿兒就往嘴裏邊塞。只不過洪七公喜歡吃叫花子雞的雞屁股,戰智湛喜歡吃焦裕昌燒雞的雞大腿。這可能就是“北丐”和“北俠”的不同之處吧。

“幹啥?幹啥?手那麽埋汰都不洗,一點衛生都不講,還是啥大學生呢!”莊建紅毫不客氣的從戰智湛手中奪下雞大腿,抹搭了戰智湛一眼,嚷道:“我最討厭不講衛生的了。唉呀媽呀……你瞅瞅這雞大腿都讓你弄臟了,還咋吃呀?不如……不如扔了吧!”

戰智湛一臉怪異地望著莊建紅,睜大眼睛問道:“小紅真……真舍得扔?”

莊建紅滿臉的階級鬥爭,很嚴肅的點點頭,對戰智湛說道:“對呀!”

戰智湛傻傻地站著,以為莊建紅有潔癖,猶豫一會兒,才問道:“那……那扔到哪旮沓呀?”

莊建紅仍然滿臉嚴肅的說道:“當然是扔到咱們倆的肚子裏了!哈哈……”

說完,莊建紅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打了一輩子的雁,沒想到讓雁啄了眼!戰智湛想了想,自我解嘲的“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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